改變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可以那麼冷酷無情。 靜靜的下達著指令,澤田綱吉冷眼看著對方叛變的家族在他的指揮下逐漸瓦解,無視於對方首領的請降和求饒聲,在入夜的第十二個小時之後,那個曾在一個月前各黑手黨首領會議上公然挑釁他的黑手黨家族,今夜,徹底宣佈瓦解。 這行動算是給其他在底暗下蠢蠢欲動的家族一個下馬威。 任何威脅到他彭格列家族生存空間的黑手黨家族,無論是有意或是無意,只要是他認定會影響到他家族事業的,哪怕對方後方靠山再硬,勢力再強,他也可以無動於衷的將對方逐一剷除,以各種黑手黨的方式,不擇手段。 他變了嗎? 其實他也不知道。 只是現實迫使他成長,他在沒有任何反駁機會的情形下繼承了黑手黨教父的頭銜,在這幾年內,殺戮和血腥染黑了他曾經有過的純真,人們總是讚揚著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接管彭格列後的事蹟是多麼風光和壯烈,卻不曾了解過這名聲背後所必須背負的壓力與罪惡是多麼無力與沉重。 甚至又有誰詢問過他是否願意? 每晚入夜,無論清洗多少遍的雙手仍感受到一股飄散著的淡淡腥味,而對著浴室馬桶乾嘔的自己是多麼狼狽與不堪只有自己最清楚,殺與被殺,每天無限重複輪迴著,原來自己在不知覺中也成了殺人兇手,多麼諷刺。 以往的笑容消失了,取代的是機械式的單一微笑,不及不緩,剛剛好的嘴角十五度可以掩蓋許多不必要的情緒,他盡職得擔任了成功的首領角色,卻無法完全作他自己,儘管這一切里包恩全看在眼底,不過十年以來的相處讓他明白有些事並不是他說了就算,他曾經扼殺了他學生決定自己未來的自由,現在難不成還要再次抹殺他對於決定任何事的權益?自知理虧的里包恩,也只好睜隻眼閉隻眼的假裝無所謂,苦笑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往自我毀滅的道路走去。 唯一改變的,是他和六道骸的相處方式。 不再那麼衝突,不再那麼針鋒相對,或許對於現在身處黑手黨頂端的自己是最能了解六道骸童年所遭受過的黑暗是多麼刻苦銘心,而所有看似曖昧不明的語言其實是不想讓對方受傷的貼心,明明自己傷的最深卻不想讓別人體會自己曾經所受過的苦痛,如此殘酷,卻又如此溫柔的可恨。 ──這並不是你的錯,彭格列。 或許對他而言,他不再似霧。 所以他對於六道骸總是多了一種淡淡的疼惜,每次給予六道骸平安從任務回來的時候先是扯開抹淡淡的微笑,隨即毫不吝嗇的附上自己溫暖的懷抱,像是彼此都想將對方揉進自己內心深處似的,緊緊緊緊,不想放開。 這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質的? 澤田綱吉有些自嘲的想著,他的人生至從十四歲那年遇見里包恩起便不再普通,從一根一無是處的廢材演變成現在隨便即能呼風喚雨的黑手黨首領,也算是很了不起了,在外人眼中自己豐富多變傳奇似的一生其實他已經有些膩了,不過,只要他還在身邊,似乎也沒這麼糟。 ※ 彭格列變了。 這是六道骸被放出水牢不久後,在澤田綱吉第一次傳喚他去首領辦公室時所見的想法。 變的更加沉穩,變的更加成熟冷靜。 ──變的更加像黑手黨。 原來當初自己所見的那道光也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六道骸有些不齒的想著。不過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反正人類即是如此脆弱,就算是澤田綱吉,也逃不了命運的面對而逐漸改變,即便是多麼純真無暇的人,最終一定都會沾染上黑暗,無論對錯。 這可是輪迴六世的自己,所看遍的各種結果。 一遍又一遍,重蹈覆轍,不斷的,逐漸邁向滅亡的結局。 所以他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同情。 只不過… …只是感到有些可惜而已… …。 而在一次剷除敵對勢力的大型任務結束後當晚,六道骸發現了在人群之後的另一個澤田綱吉,默默矗在陰暗不起眼的一角,看似無情的觀看著一切的始與終,不過,他卻還是敏銳的在對方眼角發現一行閃著銀光的淚,那時六道骸發覺,或許這才是他真實的樣貌,也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什麼也沒有改變,改變的是環境、是他現在所處的任何事物,而他,卻只是在迫於面對現實的無奈而不得不偽裝成另一副模樣。 什麼都沒變,他依舊會因為對方的死亡而落淚哭泣,即使雙手沾滿血腥,也不改他那天真善良的本性,愚蠢的可以,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他難得,心情愉悅的微微笑了起來,或許從那一刻起,他才真正產生想守護對方的念頭。 ──因為你仍舊是那道光。 之後,他們的關係依舊沒什麼改變,日子也在彼此繳交任務和執行任務中逐一掩蓋過去,只不過,在從不知什麼時候後起,或許是在那晚的那句話之後,澤田綱吉便開始主動性的依賴他接近他,甚至擁抱他。 這讓他感覺很不妥、很不安。請不要靠近我喔彭格列,雖然我現在是你的守護者,但請別忘了我仍是要奪取你的身體。因為他是如此的污穢不堪,所以請不要接近他、請不要信任他,請不要讓身陷罪惡的自己染黑溫暖而明亮的他—-- 但澤田綱吉依然故我,他依然會在自己結束任務回來的時候給予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無視自己的意願與否,整個人縮在他懷裡,輕輕的對他說聲,歡迎你回來,骸,歡迎你回來。一遍又一遍,如同那輪迴。 從什麼時候變的開始不一樣了? 六道骸有些無奈的苦笑著,他一生的憎恨起源於黑手黨的殘虐,卻也結束於一個黑手黨首領的包容與溫柔,原以為,纏帶著滿身罪孽而墮入於六道之中的自己是無法在其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屬,不過你卻朝我伸出了手前來,雖然目前的我仍身處於輪迴的詛咒之中無法逃脫,但只要身旁還有你,我便不再感到孤寂。 》End. |
2010/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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